姜衡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去,他決定給宋淩留一點空間，也給自己留下一些運作的時間。

所以姜衡返回了考核隊伍那邊，又同楚以雲打了個招呼。

“嗨。”楚以雲見剛剛十分冷淡的姜衡折了回來,稍稍有些吃驚。這位元帥養子一向深居簡出,雖然聽過很多關於他的傳言,但真正見過姜衡的人還是少數，至少她之前就沒有見過。

但接到來自父親的命令，讓他要好好關照這位元帥養子，雖然目前原因不明，但她必然會執行好父親的命令。

“任務辛苦了。”姜衡用冷淡的口氣開始閑聊，“剛剛給你們添麻煩了,不好意思，那把槍如果損壞嚴重的話，我可以照價賠償。”

楚以雲十分吃驚地看了姜衡一眼，全然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從他得到的情報來看,姜衡此人冷漠且自我，雖然並沒有做出過多少出格的行為，但從他在紅蓮訓練營裏的訓練記錄來看，這家夥視人命如草芥，是個絕對合格甚至將會是十分優秀的戰場殺手。

是的，軍隊的入營考核自然不可能是簡單的星力方錐測試這麽簡單,去哪個軍隊考核知識表明學生們的意向與態度,星力方錐也只是一個最基本的考核手段，驗證他們的實力,以免有些人在考核中舞弊，更為重要的，自然是這一年來他們在紅蓮訓練營中的訓練記錄,各項成績的標註。

因為父親的命令，楚以雲已經提前知道了姜衡應當會加入紅蓮軍，也就因此特意把姜衡的資料拿出來看過。

到現在，她還十分深刻的記得那張能力六維圖。

在滿分各自都為十分的六項主要能力：速度、力量、耐力、控制力、意志力、星海之力的考核方面，姜衡全部都獲得了八分。

十分的滿分獲得八分，算是一個不高不低的分數——訓練營的考核標準並不算嚴苛，如果是天才選手，那麽怎樣也都會拿下一兩個十分來。

然而姜衡的那張能力表卻讓楚以雲覺得恐怖。

不多不少，不上不下的八分，不止一項，而是每一項。如果這並非是巧合的話，那麽姜衡對自己能力的控制力，恐怕更是達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要知道，評分並非是以整數計的，很多人的評分圖上都會出現7.8、8.5這樣的數字。

像姜衡這樣一份評分表，可以說是一份無論去哪個軍隊，都能夠通過，但也都不會引起重視的訓練評測分數表。

如果這真的是他刻意為為之，那麽只能說，這個人心思深沈，能力一流，十分可怕。

所以此刻姜衡又折回來專門同自己說話，甚至說可以賠償那把槍，這令楚以雲吃驚異常，隨後更是高高提起了警惕心。

“這倒不必。”楚以雲面上的表情仍舊爽朗，“本就是我的人挑釁在先，一把槍而已，不是什麽要緊事。”

姜衡眸色平靜的掃了一眼紅頭發男人，嘴角勾起一個略帶嘲諷的弧度，“你確定？我恐怕到時候，就不單單是一把槍的事情了。”

楚以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跟著皺了皺眉頭，收起笑容對姜衡道：“我們紅蓮軍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目無法紀。”

“那也就是說。”姜衡點了點頭，“的確目無法紀，只是不像我想的那樣。”

“你！”楚以雲一時語塞，甚至有點兒開始生氣了，這家夥怎麽這麽會氣人？

姜衡不以為意的笑了一下，“我還聽說，在紅蓮，以武力定高低，所以是不是只要我能打服他們，他們就都得聽我的。”

楚以雲皺眉。

這的確是紅蓮一條人盡皆知的規矩，但這種事情總不好拿到明面上來說，於是她蹙眉看向姜衡，“你確定嗎？你還沒有加入紅蓮，就想把紅蓮的人都得罪光？”

以她的火爆脾氣，如果不是家裏有吩咐，讓她好好照顧這位學弟，她都恨不能直接上手教訓教訓這囂張至極的毛頭小子。

“並不。”姜衡表現的就像一個莽撞又囂張不懂事的小少爺，揚了揚下巴道，“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紅蓮的實力，看看我的選擇有沒有錯，不然楚中尉賜教一番？那個紅頭發的，我覺得實在不夠看。”

楚以雲從這家夥做出大膽發言開始就已經十分手癢了，此時既然這家夥自己送上門來挨揍，再不出手就不是她楚以雲了！

星海之力迅速向拳頭凝結，隱隱帶上些微的紅色——那是星海之力中帶上了火元素的原因。

姜衡微微瞇眼，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楚以雲此時應當是星海四層，雖然還未達到星海五層，形成元素之心，但很顯然她已經初步能夠掌控元素之力了。

雖然自己實戰經驗無比豐富，但畢竟也才星海三層，雖然真的打起來不見得會輸給她，但是沒有必要。

所以在楚以雲拳頭揮過來的時候，姜衡只是利落的閃身一避，隨後直接伸手扣住了楚以雲的手腕。

他手上一股極其微小的星海之力直接打在楚以雲手臂的某個穴位上，立時她便悶哼一聲，拳頭上的星海之力也全然散去了。

姜衡手指如刀，星海之力薄薄一層輕巧一剜，子蠱便順勢脫落，直接落到了他的手腕之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毫厘之間，楚以雲甚至全然都在震驚姜衡不知使用了什麽方法卸去自己的力道，沒有對姜衡取走子蠱的事情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你是怎麽辦到的？”楚以雲大驚，“你明明才不過星海一層，怎麽可能？！”

姜衡退後一步拉開與楚以雲的距離，“家學淵源，雕蟲小技。”

楚以雲還欲追問的心思便淡了下來，畢竟姜衡都已經這樣說了，顯然這就是元帥傳給他的什麽功法之類的，自然不是他們這些外人可以問的。

“剛剛失禮了，楚中尉的確能力出眾。”姜衡又退一步，“今天我就先告辭了，來日到了紅蓮，還要在楚中尉手下，還希望楚中尉多擔待。”

說完他也不等楚以雲的回應，便徑自走了。

而楚以雲一直站在原地，盯著姜衡的背影，垂落在身側的手卻緊緊握成拳，還在繼續重新嘗試凝聚星海之力。

她楚家以一門拳法聞名，雖然不算是帝國最上等的功法，但說出來也是令無數人羨慕向往的世家秘傳。

然而她一直引以為傲的拳法，今日卻被一個星海一層的軍校生以這樣的“雕蟲小技”給破解了！雖然如果這場戰鬥繼續下去，楚以雲也有信心能夠打敗姜衡，可現在他們還隔著層級，姜衡就已經讓她感覺到了可怕。

這樣的家夥，一旦成長起來……

楚以雲的眉頭死死皺著，又看向了排在紅蓮這邊長長的隊伍。

帝國的風向，似乎要變了。

這一切，呈現在她眼前的，或許只是元帥養子的一個“雕蟲小技”。

或許只是一條不知為何變長了的隊伍。

或許是人心向背。

但，這一切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取到了子蠱，姜衡自然不再留戀的離開，而這時候宋傲早已經不見蹤影。

姜衡從訓練室挨個找了一圈，最後還是在房間裏找到了宋傲。

“大中午的，你就準備睡覺了？”姜衡站在床邊，語氣不鹹不淡的問道。

宋傲把自己縮在被子裏團成了一個球，只有一個毛絨絨的腦袋露在外面。

聽到姜衡的問話，整個球一言不發，也沒有回應。

見他不願說話，姜衡也沒有逼問，而是站在床邊重新將今天發生的一切捋了一遍。

早上時還一切正常，變故是從他們見到楚以雲開始的。

或者準確的說，宋傲見到楚以雲時，並不知道那是楚以雲，但當他聽到楚以雲名字的時候，他的情緒才發生了激烈的波動。

而當他將子蠱下到楚以雲身上之後，他的情緒才徹底崩塌失控。

姜衡眸色漸深。

宋傲，他到底知道些什麽？

而此刻，或許是因為自己又再一次成為了子蠱的宿主，又或許是因為已有過的兩次融合讓他能夠更加清晰的感知到宋傲的情緒，姜衡只覺得一股一股的悲傷與痛苦從宋傲的身上傳到了自己的心裏。

那種情緒很覆雜，憤懣，不滿，痛苦，不甘，甚至還有酸澀與一絲絲的嫉妒，惹的姜衡心中也跟著波瀾微起，不平靜起來。

“你在擔心什麽？”姜衡又問。

宋傲半晌沒有答話，最後從被子之中擠出了一聲悶悶的“對不起”。

那一句對不起包含了太多，他也還有更多歉意，還有千言萬語。

但他不能說，不可說，無人去說。

良久，姜衡微微嘆了一聲。

他終究既然不忍心去逼問宋傲，畢竟他自己還有更多秘密。

而且，他也坑害了宋傲，甚至因此坑害到了自己。

但兩世為人，姜衡已經習慣扛起所有的東西。

至少此生，他還活在溫暖之中。

為了守住這份溫暖，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姜衡上前兩步，屈膝跪在床沿，然後俯下身去，隔著被子抱住了宋傲。

他伸手揉了揉宋傲的頭發，“明天我們就要出發了，今天是你最後可以任性的一個晚上，記住了嗎？”

宋傲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抱上來，心臟猛然一跳。

然而想起很快姜衡就要和楚以雲……他的心又是一陣緊縮，隱約抽痛起來。

而宋傲的星海之中，母蠱亦是突然醒來——它聞到了，是它鐘愛的子蠱的氣息！它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和子蠱合二為一！

作者有話要說：【小彩蛋】

姜衡的實際能力六維圖：全10

宋傲【目前】的能力六維圖：速度9.2、力量7.5、耐力8.8、控制力9.1、意志力9.4、星海之力10

*註意這是訓練營的評測程度而已，不代表最終戰力準確來說兩位目前都算是：超級優秀的，菜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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